强子没能找到他娘子芸娘,这事儿就严重了!对强子来说,他老婆没了踪影,再要找回来恐怕就难上加难了,对县衙来说,则是丢了重要的人证,回头真要论理,武攸敏也有了狡辩的机会。
武攸敏显然也知道了此事,他立刻变得神气活现起来,强子冲上前去,双目赤红的盯着他,武攸敏怡然无惧,反而昂着头道:“小子,你瞅什么?你能把我怎么样?你动我一根手指头,你们这些人全都得死!天后是我姑母,冒犯我者便是造反!造反者格杀勿论!”
武攸敏的气势极盛,他的随从有人跑了,消息立刻就会传回去,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,他的底气自然很足。在他的眼中,区区合宫县衙算什么东西,合宫县衙里面的几个小官儿,他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,所以他虽然被抓,但是底气足得很!
强子咬了咬牙,他身后的鲁小山叫了一声:“强子……”
强子扭头看了一眼鲁小山,出乎所有人意料,他竟然“噗通”一声跪在了地上,对着武攸敏磕了三个头道:“贵人,还请汝饶了我家娘子,吾给您磕头了!”
“哈哈!”武攸敏哈哈大笑,气焰更加的嚣张,他昂着头,睥睨四周,极其傲然的道:“现在磕头晚了吧?再说了,老子玩过的女人,还能送回去么?简直是在做白日梦!”
强子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,他内心愤怒到了极点,可是却又压抑到了极点。因为他不敢爆发,一方是他的妻子,现在落入到武攸敏的手上,他救妻心切。
另一方面则是他的铁杆兄弟,他可以死,可是因此连累了兄弟绝对不行,武攸敏背后靠着武氏,得罪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,强子如果冲动,不仅妻子保不住,甚至连命也保不住。
大家都看着这一幕,围观的百姓们全闭上了嘴,虽然说公道自在人心,可是面对武氏这样的强豪,区区平头百姓谁敢把这一分公道说出口?
不止是围观的百姓,岳峰率领过来的衙役门也都低下了头,气势为武攸敏所夺。武攸敏虽然是嫌犯,可是气焰却比公人更嚣张。
就在此时,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冷哼,沿着这个声音,大家看向了岳峰!只见岳峰紧抿着嘴唇,脸上的菱角如刀刻斧凿一般分明。
他盯着武攸敏,大踏步的走过来,气势如一把锋利的刀,武攸敏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收敛,有些惊恐的道: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?你倘若敢对我不利,我……”
武攸敏话说一半,岳峰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,只见岳峰抬起手来,狠狠的一个嘴巴子盖过去,众人只听到“啪”一声,武攸敏已经被岳峰一个嘴巴子给扇了个倒栽葱,像死狗一样的栽倒了地上。
“都给我听好了!武攸敏涉嫌强抢民女,铁证如山,我等奉县尊、县丞和主薄之命抓人!胆敢抗命不遵者,胆敢嚣张跋扈不从者,格杀勿论!”
岳峰说完,“唰”一下抽出了腰刀,白晃晃的刀上尤带血迹,强大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,让人不敢直视!
“哄!”百姓们齐齐叫好,沉默瞬间打破!岳峰一巴掌打掉的不仅是武攸敏的气焰,更是打掉了人们内心的畏惧。
大唐律令本来铁律如山,但是自从武氏当政以后,为了争权夺利,她重用酷吏,大唐的律法始被践踏破坏,后果便是一方面恐怖政治横行,另一方面权阀豪门,武氏等新贵骄横跋扈,藐视律法。不管哪种情况,处在最底层的百姓总是受害被欺凌,敢怒不敢言。
今天岳峰让律法变得重新神圣,让律法锄强扶弱,有理有据有节,自然甚得民心,百姓心中没有了恐惧,岂能不喝彩!
百姓一喝彩,武攸敏等一众人再也难嚣张,所谓众怒难犯,他们的实力又弱于对手,除了低头还能怎么办?
可怜武攸敏刚才还神气活现,现在被一耳光打得鼻青脸肿,颜面扫地,再想放狠话,看到岳峰手中明晃晃还带着血腥味的长刀,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来。
而跟随岳峰一起过来的众衙役则都抬起了头来,听着百姓的喝彩,他们心中也感到很骄傲,强子虎目含泪从地上爬起来,眼睛盯着武攸敏,眼神中尽是杀意……
……
绣春坊,酒肆上房的阁楼上,一位穿着锦袍的贵人眯着眼睛,目光投向了前面大街上,街面上人流如织,大家都聚在一起呐喊喝彩。
看这贵人,身形微胖,头戴纶巾,窄袖玉带,一看便是官宦之身,再看其头发发白,脸带皱纹,其年龄约莫过了六旬,他的一双眼睛眯起来,锐利不失儒雅,精明中带有狡狯,绝非普通人。
“司马大人!这个县吏倒是有颇有风骨,在洛州地面上,已经难得一见这样的人了!”他的身后,一名玄衣胡服的干练汉子抱拳道。
贵人轻轻摇头,道:“是非善恶,岂能一眼断定?此人姓名来历,这件事的前因后果,你都去查一查!记住了,只暗查,不能暴露身份,我们只不过在此地走一走,看一看,无需惊动任何人!”
“司马大人……”胡服汉子上前一步,情绪有些激动,贵人道:“你别说了!眼下的光景,为国为民计便是如此了!我狄某人活了六十余年,学到的东西并不多,但是有一条我却是很笃定,那便是明哲保身为第一计,这一次出巡,就是走一走,看一看,这六个字之外,任何事情都是多余!”
“是,司马大人,吾明白了!”干练汉子抱拳转身出去办差,贵人抿了抿嘴唇,道:“鼓动人心者多奸,武攸敏该死,此人也未必是善类!不过,能在这等形势下敢如此放胆,也不失算个人物,倘若能居正心,将来或能为用!”
贵人喃喃自语,他边说话,边用手拍阁楼的纱窗,言语间尽是感叹和惆怅,大唐的局面让人担忧啊!朝廷之上酷吏当道,但凡是李氏臣子忠良,鲜有不被戕害者,他身为李唐的臣子,却只能寻明哲保身之道……
“元芳,你不要急,我们在这里住上两天!”贵人道,合宫县既然有这样的趣事,他决定看个结果出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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